【案例一】候XX，女，29岁，门诊简易病历。

初诊日期：1978年10月23日。

主诉：闭经半年余。

现病史：近2年来月经稀发，经服中药和做人工周期月经方能来潮，血量少。末次月经为1973年4月20日，至今已近半年未行。

急躁易怒，胸闷，乳房胀痛，耳鸣，眠差多梦，胃脘堵闷，嗳气多，背部皮肤发痒，体重逐渐增加。

检查：妇科检查：子宫发育小，子宫内膜病理检查呈增殖期变化，激素水平轻度低落。

舌象：苔薄白。脉象：滑数。

西医诊断：继发性闭经。

中医辨证：阴虚胃燥，冲逆经闭。

治法：清胃化燥，降逆调冲。

方药：瓜蒌八钱，石斛四钱，黄芩三钱，马尾连三钱，枳壳三钱，半夏三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四钱，牛膝四钱，益母草四钱。

治疗经过：1973年11月5日，服药10剂后，月经于11月4日来潮，量少。仍感面部发热，急躁，上方加红花三钱，赤白为各三钱继服。

1974年1月28日复诊时称：服上方10余剂后，月经于1973年12月26日来潮，量中等，行经6天，有紫血块。

经4个多月治疗，月经基本40多天来潮1次，量渐增多，体重也趋于正常。

【案例二】刘X，女，29岁，门诊简易病历。

初诊日期：1975年5月17日。

主诉：闭经半年之久。

现病史：自16岁初潮起，月经一直稀发，每年来月经1~3次，曾行人工周期治疗，停药后又闭经。现已闭经半年，结婚6年未孕。

自觉胸闷不舒，烦急易怒，胃脘胀满，纳减，少寐多梦，心慌，气短，头晕，心烦热，口干，身体逐渐发胖。曾经妇科检查除子宫较小外，未发现其它异常。

舌象：舌质红。脉象：弦滑。

西医诊断：①继发性闭经。②原发性不孕症。

中医辨证：阴虚胃燥，冲逆经闭。

治法：清胃化燥，降逆调冲。

方药：瓜蒌八钱，石斛四钱，栀子三钱，连翘三钱，泽兰二钱，丹参三钱，瞿麦四钱，萹蓄四钱，牛膝四钱，益母草四钱，车前子三钱。

治疗经过：6月9日，服药7剂后，症状减轻，仍有烦热口干，胸闷烦急。上方去栀子、连翘、萹蓄，加枳壳二钱，玄参三钱，麦冬三钱，当归三钱，继服。

6月20日，服药6剂后，症状减轻，于6月18日至19日行经2天，血量极少，咖啡样色。

7月3日，服药7剂后，症状改善不大，仍有心烦热，胸闷，舌质红，脉弦滑兼数，方药：瓜蒌一两，玄参三钱，麦冬二钱，生地四钱，白芍四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牛膝四钱，益母草四钱，栀子三钱，连翘三钱，泽兰三钱，丹参三钱。

8月1日，服药后于7月17日行经，行经6天，量仍少。诸症减轻，上方去栀子、连翘，加桃仁、红花各二钱。

8月30日，药后诸症消失，按月正常行经3次（6月18~19日，7月17~23日，8月13~20日）。唯经血量少，加用桃仁、红花后经量逐渐增多，体胖稍减。

现仍感口干，眠差，脉弦滑，舌暗红。仍以前方继服。9月5~9日行经，量较前稍增多，继服前方以巩固疗效。

【案例三】吴XX，女，15岁，门诊手册。

初诊日期：1975年6月2日。

主诉：闭经4个月。

现病史：患者13岁月经初潮，开始周期尚正常，近1年多来，月经稀发，3至4个月行经1次。

现已闭经1月余。末次月经为1月25日，伴有头痛，头晕，心烦急躁，经常有鼻衄，小腹胀疼，眠食正常，二便自调。

舌象：舌尖红。脉象：脉弦缓。

西医诊断：继发性闭经。

中医辨证：阴虚胃燥，经血逆行。

治法：养阴降逆，清热通经。

方药：瓜蒌五钱，石斛四钱，麦冬三钱，玄参三钱，栀子二钱，黄芩三钱，连翘三钱，丹皮二钱，益母草五钱，泽兰五钱，牛膝四钱。

治疗经过：6月9日，服上方6剂后，诸症减轻。上方去栀子、黄芩、丹皮，加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赤芍二钱，白茅根八钱。

6月28日，服药15剂。月经于6月28日来潮，行经7天，血色暗红，量中等，无血块。仍有手足心热，易怒，大便正常，纳食不香。

按前方加减继服，方药如下：瓜蒌八钱，石斛四钱，麦冬四钱，玄参四钱，生地四钱，赤白芍各三钱，益母草三钱，泽兰三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牛膝三钱，白茅根八钱，藕节八钱。

7月17日，药后未再发生过鼻衄，手足心热均见好。食纳增加。月经于6月23日~29日来潮。

7月31日复诊时称：7月24日月经来潮，色暗有小血块，稍有腹痛，以下方巩固疗效。

当归三钱，川芎一钱半，炒白芍三钱，益母草五钱，枳壳二钱，木香二钱，柴胡二钱，制香附二钱，延胡索三钱。

【案例四】王XX，女，20岁，门诊手册。

初诊日期：1975年8月6日。

主诉：闭经已10个月。

现病史：患者15岁初潮，月经稀发，2~3月行经1次，行经3天，量少，色黑紫。1974年7月及9月各来潮1次。末次月经迄今已10月余。

闭经后常感烦躁，腰酸腿肿，左下腹偶有疼痛，口渴，纳少。

舌象：舌质暗红。脉象：细数。

西医诊断：继发性闭经。

中医辨证：阴虛胃燥，冲逆经闭。

立法：滋阴清热，降逆调经。

瓜蒌五钱，石斛四钱，麦冬三钱，玄参三钱，生地四钱，益母草三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牛膝三钱，菟丝子三钱。

治疗经过：8月11日，服上方8剂后，月经未来，大便仍干。舌暗红，脉细滑。原方加芦荟三钱，大黄一钱。

8月22日，服行3剂后，月经于8月14日来潮，行经3天，色暗红，有小血块。仍有烦躁，疲乏、口干、纳差、大便干。上方加陈皮二钱，焦三仙三钱，以巩固疗效。

【案例五】张X，女，23岁，门诊手册。

初诊日期：1975年5月26日。

主诉：闭经已8个月。

现病史：近3年经常闭经。1974年5月及8月各行经1次，量中等，色红，行经7天。以后又闭经。

现症：头晕，头痛，眼花，急躁，偶有小腹疼痛，食纳尚可，二便正常。

舌象：舌质暗淡。脉象：沉弦。

西医诊断：继发性闭经。

中医辨证：阴虚胃燥，气滞经闭。

立法：养阴清热，行气活血。

方药：瓜蒌一两，石斛四钱，黄芩三钱，枳壳二钱，木香一钱，香附三钱，牛膝四钱，红花二钱，益母草五钱，栀子三钱。

治疗经过：6月2日，服上方5剂后，于5月31日月经来潮，量少，色黑，现已8天未净，有轻度腹痛，按上方加减：瓜蒌五钱，石斛四钱，玄参三钱，麦冬三钱，益母草四钱，泽兰三钱，牛膝四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栀子三钱，连翘三钱。

6月9日，服上方5剂后，于6月6日经止，继服上方。

6月16日服6剂后，因有腹痛发胀上方去牛膝、栀子、连翘、泽兰，加萹蓄、黄芩、赤芍、延胡索各三钱。

6月23日，服上方6剂后，月经于6月17日来潮，量极少，行经3天。仍有烦热，口干、喜饮，乳房胀痛。

7月14日，服原方14剂，月经于7月9日来潮，量比上次增多，色红，有块。经前腰腹痛及乳房减轻。上方继服。

8月18日自感头痛减轻，稍有急躁，月经已后错10天，尚未行经，舌红，脉弦滑。

拟以舒肝解郁，佐以清热。方药：当归三钱，白芍三钱，柴胡一钱半，黄芩三钱，丹皮三钱，栀子三钱，牛膝三钱，益母草五钱，瞿麦三钱，车前子三钱。

9月8日，服上方后，月经于8月21日来潮，量少，腰痛，腹痛经期加重。予下方以巩固疗效。

瓜蒌六钱，石斛四钱，玄参三钱，麦冬三钱，栀子三钱，黄芩三钱，瞿麦四钱，萹蓄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益母草五钱，赤芍三钱，延胡索三钱，川楝子三钱。

【案例六】王XX，女，20岁，门诊手册。

初诊日期：1975年7月14日。

主诉：闭经5个多月。

现病史：患者12岁初潮，开始月经频至，约10多天行经1次。经治疗后，由频至转为稀发，约2至3月行经1次。

从1971年开始则经常闭经，注射黄体酮才能行经，闭经后体重逐渐增加，3至4年内体重由102斤增至120斤。

2至3年来常有低烧（体温37.2℃以上），血压也增高，伴有头晕等症。

1975年2月以后未再治疗，现已闭经5月，自感腰酸无力，心烦急躁，食纳尚佳，二便自调。

舌象：舌尖红。脉象：细数。

西医诊断：继发性闭经。

中医辨证：阴虚胃燥，血热经闭。

立法：滋阴清热，凉血调经。

方药：瓜蒌五钱，石斛四钱，玄参三钱，麦冬三钱，地骨皮二钱，生地四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益母草四钱，牛膝三钱。

治疗经过：7月23日，服上方5剂后，仍未行经，有时血压高，出汗，急躁。上方加马尾连二钱，芦荟三钱，青蒿三钱，栀子三钱，继服。

8月21日复诊时称：月经于8月20日来潮，量少，色粉红，低烧已退，烦躁也减轻。

8月28日称：8月20~22日月经来潮行经2天，量少，色淡，质稀，白带较前增多。

近日下午又有低烧37.2℃，上方去栀子，加丹参三钱，红花二钱，以活血通经，巩固疗效。

【按语】

前述6例均属阴虚胃燥，阴血不足，冲任精血无源所引起的闭经。这类病人平素多见有肝胃热盛，阳邪化燥，以致胃中燥热，灼耗津液。阳明经本为多气多血之经，下合冲任二脉，若阳明津液充实，则冲任精血满盈，月经能按时以下。

若阳明燥热，津液枯竭，不能化生月经，轻者月经后错、稀发，甚者闭经。临床除闭经外多伴有口干，舌燥，心胸，烦闷，急躁多梦，胸中发热，五心烦热，或有低热。

胃阴亏耗，津液不能上承故见口干，舌燥。胃燥内燔，胃气不行故见心胸烦闷，急躁，睡卧不安，多梦。阴虚则阳气偏亢，故见胸中发热，五心烦热，甚而低烧，所以燥热伤津，阴血涸竭，月经不行是本证的特点。

根据治病必求其本的原则，刘老医生多采用滋阴清热，活血通经的法则进行治疗。使用他的经验方瓜石汤（瓜蒌五钱，石斛四钱，玄参三钱，麦冬三钱，生地四钱，瞿麦四钱，车前子三钱，益母草四钱，马尾连二钱，牛膝四钱）为主方加减，清阳明之燥热以釜底插薪，增液生津，养无本之源，并根据其兼证加减用药。

例一，胃中燥热比较明显，兼见胃气上逆，胃脘堵闷、嗳气多、乳房发胀，耳鸣。故加黄芩配合马尾连清阳明之燥热，枳壳、半夏降逆。

例二，兼见心烦急，口干，故加用连翘、栀子清三焦热而散结，待阴血充沛后，加用泽兰、丹参、桃仁、红花活血，配合牛膝引血下行以通经。

例三，兼见血热上逆、故加丹皮、赤芍、白茅根以谅血活血，并加栀子、黄芩清三焦之燥热，后期燥热见轻，月经已行，兼见气滞血瘀，故加强行气、活血通经之品因势利导。

例四，阳明燥热较盛，开始清热不足，不但经血未通，又见大便燥结。所以加用芦荟、大黄以清肝热通腑热反而经血能通。

例五，肝胃气滞明显，小腹疼痛，所以加用木香、枳壳、香附疏埋肝胃，行气宽胸；配合红花行气活血以通经。

例六兼见阴虛低热，虛实兼见。故加用栀子清三焦之燥热以及青蒿、地骨皮，配合生地加强育阴清其虚热。后期曾加用丹参、红花以活血通经。

一般讲闭经偏于虚寒与血瘀，从肝脾两脏调气活血者易治，而见有阴虚胃燥，从阳明论治者不易掌握，而且疗程也比较长。关键在于掌握好本证的特点与主症，分辨寒热虚实，方能投药奏效。

注：具体治疗与用药请遵医嘱！

本文选摘自《刘奉五妇科经验》，北京中医医院主编，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，1982.3。